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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我的家乡丨童年 老屋 梦境

来源:衡南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:刘幼翠 编辑:胡君 2024-04-29 09:25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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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人的梦境,都离不开自己的童年亦或童年生活的地方,如生活的故乡、家乡的原野、童年的老屋……仿佛那些不经意间在老屋中丢失的岁月,能够在梦境中被填平,被找回。

我的故乡在湖南省衡南县,这里属于丘陵地带,山川绵延,小河淌水,四季分明,风景秀丽。我家的老屋,不外乎土砖房,泥瓦屋,就是这样的老屋,竟然曾经生活过三代人。爷爷奶奶最开始只建了一间房子,不足50平方米的房子住着爷爷奶奶一家八口人。后来,传到了父亲的手上,父亲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扩建,老屋终于有了它的模样:老屋不大,呈四十三间式,正中是一个厅堂,两边是两间卧房和两间杂屋,房屋两端各有一间偏房。老屋门前是一条小巷,厅堂隔着小巷正对面是两三间杂房,其中就有父亲的打铁作坊和灶屋。打铁是当时农村人谋生的行当,壮年的父亲依靠这门手艺养活了一家人。灶屋里面通常堆满了柴火,灶上架有一口大铁锅,房顶时常炊烟袅袅,人间烟火气升腾。因为地形高低不平的原因,老屋每间房子的地面都是高低不同且面积都较小,像豆腐干一般狭小,卧室放一张床一张抽屉后,便显得满满当当。但儿时的我却总觉得故乡的房子很空旷,现在想来,是岁月许我以成长,在不同的时期具有不同的眼光罢了。

老屋的门窗都是原木原板,呈深灰色,没有油漆的渲染,树纹便是最自然的花纹,每一次打扫都能扫下不少的灰尘。这些乱窜的精灵,不知飘泊了多远,才落在上面安家,但我总会在清晨便开始打扫,惊扰了它们的美梦,这些灰尘要么继续漂泊,要么化为泥土,而我总能从这些飞扬的微尘中,感应到自己的命运。

童年生活虽然艰辛,但却充满着无限欢乐。放牛、扯猪草,挑水的路上担回了满天星光,夏夜虫鸣蝉唱,萤火虫在玻璃瓶里迷失了方向……我的童年完全是在老屋中度过,每一天下午看着夕阳的余晖在墙壁上游离,等着天黑前那一刹那,想像寂寞如何把黑暗包围;在阴暗的过道,把蜜蜂飞进飞出在土砖缝里寻觅一个小洞当成游戏;躺在床上两眼透过窗户张望着天际,数星光点点,听风声阵阵;大厅的泥土地面,滋润潮湿,跳橡皮筋的身影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;无数个黑夜,一盏孤灯伴我入眠,老屋跟风纠缠在一起,时常在我的梦境里飘摇……天复一天,年复一年,喜与乐,痛与悲,童年的生活已经深入骨髓,记忆的深处,尽是童年时的影踪,老屋成了最有力的见证。童年时光总是最难忘,它总会隐藏在梦境中,并偷偷拉开一扇窗,像春风一样撩拨着你的心扉,像春雨一般滋润着你的心田。很多年后,凡是做梦,总有老屋的身影,这仿佛已成定律,已形成了我生命中的一种永恒。

我读中学时,已是20世纪90年代初,家中长兄长姐皆外出,家里就只剩下了我和父母。母亲好多次跟我唠叨,不无担心地说:厅堂的房梁裂缝哒!不晓得吗咯时几会倒(衡南方言)。因为厅堂房梁是土砖砌的,房梁开裂就随时会有倒塌的可能。每当狂风骤雨时,我都十分担心家人的安危。因此,家里迫切地想拆掉老屋在原址上建新房,母亲也很期待能够早日住上新房。然而,母亲的期待还是落了空。1998年6月的一天,也是拆老房子的第三天晚上,母亲竟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我们,享年56岁。母亲在老房子里面住了一辈子,在我的记忆中,老屋承载了母亲半生的欢笑悲喜,其实两者已经融而为一,若说想念老屋,倒不如说是想念母亲。佛教讲的是因果报应,“吃斋念佛、行善积德”修来生。信奉佛教的母亲,自从生下我后就一直吃斋念佛,我并不清楚她的决心从何而来,但她就是坚持了下来。以她的绝对虔诚每日敬佛念经,从未间断,24年吃素,从不破戒。想来母亲的离去应是劳累所致或长期吃素营养不良有关。老房子没有继续再拆了,终究还是保留了下来,家里也在另外的地方新建了一栋两层小楼房居住。

2012年父亲因病逝世后,老屋便彻底地闲置了。如今,孤单的老屋一年比一年萧条败落,苍凉凄惶,土砖房梁早已倒塌,屋瓦残破,屋已不成屋。虫子在月光的荒草里鸣唱,萤火虫带着闪亮的灯笼到处安家,老屋像一个遭到遗弃的老人,静默而孤独。我们都远离了老屋,在别处居住,再无人管理的老屋一如既往的衰败凋零,在瑟瑟寒风中孤单挺立。大哥早些年在荒废已久的厅堂栽种了一棵橘子树,现在都已经挂果了,结出了红彤彤的橘果。房前屋后,皆是荒草丛生,一片凄凉伴月光,就像做了一场梦,曾经的欢笑声再也无处找寻,无数伤心都藏于梦境,然而梦境中的老屋还是小时的旧模样,它不会在时光中流逝。

当我试图从老屋打开某个记忆的闸口时,再次踏入老屋,老屋的门“吱呀”一声朝两边打开,像在欢迎远方来的客人,往日的情景,便会在我的脑海中不断上映,那些鲜活的旧时光:母亲亲手做的榨菜、熬的南瓜粥、忙活的身影、亲切的笑脸……一一地重现眼前。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浸润上窗棂,老屋便张开了眼睛,母亲早已经拿着扫帚打扫了一轮,袅袅炊烟升起,老屋笼罩在一片烟雾中,高大的梧桐树伸展着它的枝条将老屋一揽入怀,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。母亲总是在我睡得正酣时,强行惊扰我的美梦,叫我起床,吃早饭什么的,那时候总是觉得母亲好烦人,像个生物闹钟。如今,只有在梦境中才能重温母亲的叫唤声,真是有种“阴阳两重天,一夜已路人”的伤心感!

在梦中,让自己回归本真,忘记白天的生活是如何艰辛,只有老屋、母亲才能给予我们理解和宽容。在梦里,一切都被定格下来,梦中的老屋总是风雨飘摇,老屋的母亲勤劳朴素,在贫瘠的岁月里,为了养活一大家子,父亲劳作不停,母亲常常要挖空心思去解决家里的柴米油盐和一日三餐,而我,现实中虽已人到中年,但在梦中,仍能享受到父母的叮咛关爱,重温到远去的童年欢乐时光,有爸妈的相伴,那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。

来源:衡南县融媒体中心

作者:刘幼翠

编辑:胡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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