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谢冬梅

老周说：“楼顶上的绳子都快晒满了，这两床被子要挤角落里晒了。”

加装电梯时，在楼顶上设了6根拉杆和绳子，足够我们这一栋人家洗晒，没想到，早晨八点不到就快晒满了。

我看了看北向的窗外，太阳已挂到天空，对面楼房一半明亮一半阴暗。

经过一段时间阴雨和雾霾，忽见太阳，不由心旷神怡。有太阳的日子真好，温暖，热情，明亮。

南向，窗帘上有一棱一棱阳光的影子。阳光也想进屋呢，像小狗卷子想进屋时用爪子在门上一下一下地抓。阳光也在敲窗了。

我拉帘开窗。阳光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上柜上，哗啦啦一大片。一棱一棱防盗网的黑色影子也跟着扑进来，它们东张西望，茫然不知所以。

虽是陋室，一番整理清扫后，桌椅杯盘像听话的小学生，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位置。地砖上倒映明亮的天空，桌椅倒映在这份明亮之中。

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，想这日出月落，夫复何求？有阳光，有家，足以风和日丽，四季如春。遂如完成了大事业，成就感和幸福感爆棚。

洗衣机响了。端被套到楼顶上去，转角处听到音乐声。5楼的阿姨在做操。阿姨见我要晒东西，赶紧唤我过去，把自己的床单折叠，腾出地方。

卷子跟在后面“嘤嘤”撒娇，它已熟悉这栋楼的邻居，不再发出遇见陌生人时的“汪汪”厉吠。卷子让人喜欢，不是因为它会撒娇，而是因为它的智慧。动物如此，人亦如此。

楼顶上曾有邻居种菜，十来个泡沫盒装满泥土，起初几年殷勤，辣椒丝瓜之类结了不少。隔三差五就有那邻居敲门，送来亲手种的蔬菜瓜果。工作几十年，乍一接触泥土，竟能结出硕果，这份欣喜自当是想与人分享。后来，邻居孙子出生，泡沫盒泥土受到冷落，自发生出野草野花。我那日在楼顶上逗卷子，随手在土里插了大蒜，没想到已长出翠绿的蒜叶。

另外几个泡沫盒里，移种的月季红花满枝头。还有茶花，正在含苞之时，苞顶已露出红尖尖。

月季和茶花以前放在阳台，每日小心侍候，却枝瘦叶疏，无精打采。移到楼顶，很少过问，它们竟枝繁叶茂，开满花朵。生命大概都是这样，不愿禁锢，喜欢自由。

叮叮当当，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。到楼上去收被子，原本拥挤着五颜六色被单被套的楼顶已空空荡荡。

我抱着棉被下楼时，闻到棉被里面藏着阳光的味道。邻居们抱回家的棉被里，也藏着阳光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