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一定听说过“宁古塔”：清宫剧中苦寒无比的边陲之地。

你或许也听说过横道河子：拥有浪漫雪景的宝藏小镇，风情尤胜北海道一筹。

它们都属于同一个城市。从大家都很熟悉的哈尔滨出发，一个多小时高铁就能到达这片被忽略的东北宝地——

牡丹江

牡丹江，城市因江水得名。

牡丹江有个浪漫的名字，让人联想到雍容的花朵荡漾于春水，一扫宁古塔给人留下的“苦寒”印象。不过，这个“牡丹”实为满语之音译，与花朵无关，但这丝毫不妨碍这里的浪漫——事实上，无论是如一片洁白童话世界的雪乡，还是仙境般的镜泊湖；无论是由木头房子、教堂和火车站组成的历史风情小镇横道河子，还是如梦如幻的雾凇谷，牡丹江，都堪排在黑龙江最值得前往的目的地之最前列。

横道河子。摄影/佟麟 东北虎林园。摄影/陈小凡 雪堡乐园。摄影/红

而除了“隐藏的东北旅行王牌城市”这个身份，作为黑龙江“哈齐牡佳”中的第三大城市，牡丹江也是一座实力不容小觑的东北老牌重镇。更不用说，作为滨绥铁路（即历史上的中东铁路）在中国东部边境的终点，牡丹江亦在整个东北亚地区享有极高的战略地位。

颇负盛名的“雪乡”就在牡丹江。

“马蹄”边缘的要塞

东北寒冷，人尽皆知。要知道，哈尔滨与意大利的威尼斯纬度相同，却一个是水城，一个是冰城。这是因为，由于特别的地理原因，每到冬季，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都会强势南下威压于广大的东北平原，使本不属于这一纬度的极寒笼罩于东北。

“速冻”镜泊湖。

强势冷空气的长时间控制，让哈尔滨等城市虽然极寒却并不常下雪。如果你就是要亲眼看到雪花飘落，该怎么办呢？很简单，去牡丹江。

松软、厚重的雪，让雪乡充满童话色彩。

牡丹江号称“雪城”。此地降雪奇多，城市周边的山地林场里，冬季常见厚重洁白的雪堆压在村庄的屋顶，是名副其实的“林海雪原”，连东北人也会震撼于这近乎不真实的场景。如今每到冬季，牡丹江都会用雪堆砌巨大的雕塑与建筑，构成一座“雪堡”乐园，绝对让第一次来的南方人震惊。

雪堡里一排排的大雪人！

那么，牡丹江一带为何如此多雪呢？这要把视角扩大到整个东北的宏观地理结构去解读。要知道，大体而言，东北是由一圈“马蹄形”山地包围起的一片平原，而牡丹江正处于这个“马蹄”东部边缘山地间的谷地之中。再加上，这里离日本海的距离恰到好处。这使得在冬季，牡丹江一带其刚好处于日本暖流与西伯利亚冷空气的交界之处，海上湿润的空气在牡丹江的山地爬坡撞上冷空气，自然就发生了降雪。如果赶上雪乡这种“山高林密”的小气候，便会产生“奇观”式的巨大雪量。

独特的地理区位让牡丹江雪期长、降雪量大。 制图/刘耘硕

而这种镇守东北东部屏障山地、同时毗邻日本海的独特位置，事实上决定了牡丹江在东北重要的地理地位。事实上，远在唐代，在东北盛极一时的渤海国就把其最重要的都城“上京龙泉府”设于牡丹江境内，他们仿造大唐长安城的大小和规制，在牡丹江造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城，至今尚存有城墙等遗迹。而那个作为流放地威名赫赫的宁古塔，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控制着盛京（沈阳）以北日本海沿岸的广大区域，是那一带的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关。

横道河子，中东铁路穿镇而过。 摄影/朱露翔

而牡丹江这种“东北东部要塞”的战略地位，在近代随着中东铁路的建设被推向了顶点。要知道，牡丹江处于中东铁路在中国境内的最东端，一路浩荡横贯东北平原的铁路来到此地，要翻越作为东北东部屏障的张广才岭，这在当年可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，这使得，大量俄国工程师驻扎在如今牡丹江西部的横道河子，那里甚至一度成为整个铁路建设的指挥部。当铁路最终建成，那里早已成了一座充满欧洲风情的聚落。到今天，横道河子早已成为牡丹江、乃至整个东北最浪漫的一处目的地之一。

横道河子，拥有火车拉来的俄式风情。 摄影/佟麟

横道河子堪称一座绝美的小镇。为了在此地加挂用于爬坡的机车，那里修有一座手风琴般的扇形火车车库，如今这座精巧的车库早已停用而成了重要的历史文物，也成了本地最重要的一座地标。

横道河子火车站。 摄影/朱露翔

更不用说，这座小镇上至今仍留有近二百座修建于一百年前的木头房子，其中包括精巧的木头教堂，和一间风韵别致的火车站。冬天，这里是厚重的积雪、缓缓的斜阳与袅袅的炊烟，秋天，这里是窸窸窣窣的落叶，高远的蓝天与斑斓的山坡……总之，一年四季，横道河子都可以满足你对东北最极致的想象。

这座木头建筑是东北最古老的东正教教堂。 摄影/佟麟

和哈尔滨一样，现代的牡丹江城城区，也是因为中东铁路与大江的交汇而兴盛起来的聚落。在日据时代，图们到佳木斯的铁路更是与中东路在这里交汇，这使得牡丹江成了东北东部南北交通线上最重要的一座枢纽城市，并开始发展轻工业（今天牡丹江的造纸业仍然十分发达）。新中国成立以前，她一直是松江省的省会。直到今天，她仍是继省会哈尔滨、老牌城市齐齐哈尔之后的“黑龙江第三大城”。

绥芬河是牡丹江境内的一座重要口岸，通过公路与铁路与俄罗斯直接相连，距离符拉迪沃斯托克（海参崴）只隔着二百公里。随处可见的俄罗斯餐厅、商店，富有历史风情的中东铁路建筑也是这里的特色之一。

绥芬河东正教堂遗址。 摄影/江北生

“尔滨”身边的王牌旅游城

在现代，除了轻工业，旅游业是牡丹江的一大重要支柱产业。不难看出，牡丹江的旅游资源极为丰富，除了前面提到的雪乡、横道河子等地，牡丹江最为知名、也最受到黑龙江本地人欢迎的一个目的地，就是镜泊湖。

冰封的镜泊湖。

镜泊湖是中国最大、世界第二大的高山堰塞湖，由火山中涌动的玄武岩浆阻塞牡丹江河床形成。高山上的“冰与火之歌”让镜泊湖不仅拥有“水波如镜”的绝美风光，长湖出口，更有玄武岩构成的陡峻峭壁，一座“吊水楼”瀑布飞湍直下，成为镜泊湖的标志性景观。

吊水楼最美妙的时节在冬日——瀑布冻成倒垂冰挂，飞泻的姿态静止于一瞬，好像冻结了时光。更妙的是，这里临近水电站，冬日极易形成雾凇。朦胧晨雾中，银白树木与冻结瀑布连成一片琉璃世界，直让人陷入梦幻般的错觉。

雾凇的形成需要水蒸气与严寒的配合， 如此规模的雾凇即使在东北也

除了别致的风光，火山活动也给镜泊湖一带带来了许多独特的物产。因为镜泊湖底布满凝固了的火山熔岩，这使得这里特别适合淡水鱼的生长。冷水鱼本就鲜嫩肥美，加上火山湖的加持，更是成了上等的珍馐。所以到镜泊湖，一定要吃一顿全鱼宴，与查干湖等一些其他东北湖泊的全鱼宴完全不同。每年，镜泊湖还会举行盛大的传统冬捕活动，对于南方游客而言，那显然是极其富有乐趣的。

镜泊湖冬季捕鱼现场。

而古代火山爆发时，岩浆流淌凝固，在镜泊湖一带形成了大面积的玄武岩“石板地”，经过千年的沉淀，几十厘米厚的腐殖土积于其上，石板地反射热量，使地温、水温明显高于普通的土地，这使得这里特产有一种品质极高的大米——响水大米，如今人们只知道黑龙江有五常大米，殊不知，黑龙江其实还有藏着许多小众但味道出众的大米，响水大米就是其中特别优秀的一种，从渤海国时代开始，响水大米就用来被当做贡品贡献给历代的皇室，可见其珍贵。

铁锅炖、蒸米饭，牡丹江美食主打一个热气腾腾。

牡丹江的食物，大体而言就是你能想象到的东北菜，和哈尔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（事实上整个黑龙江的食物在做法上几乎都大同小异）。作为一座因中东铁路而兴的城市，这里的食俗也带有许多俄罗斯特色，譬如大列巴、格瓦斯、红肠等等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牡丹江地处黑龙江东南，和吉林东部的朝鲜族聚居区关系密切，自一百年前聚落兴起以来，这里就生活着大量的朝鲜族同胞，因此，牡丹江有许多老牌的朝鲜族馆子，其菜式又与本地的东北菜、以及俄罗斯风味相融合，值得尝试。

大列巴、红肠、冰冻黄桃、糖葫芦…… 东北美食、俄式风情全都有。

词作家方文山曾经为南拳妈妈写过一首歌叫《牡丹江》，尽管这是一个从没去过东北的台湾人对“塞外江南”的荒诞想象，但这不妨碍其中一句歌词已经成了传世的金句：

“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

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”

和每一座现代东北城市一样，牡丹江在近年来也在面临着严峻的人口外流问题。谁也没想到，就在这一个月里，哈尔滨竟然迎来这“泼天的富贵”，刹那间，我们回不去的故乡成了别人心心念念的远方。那么，如果逛完了哈尔滨还觉得意犹未尽，欢迎你乘坐高铁来到牡丹江，这里也许还没有多高的热度，但作为一座底气十足的王牌旅游城，这里的美丽、舒适与精彩，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。

如果世界上真有童话雪镇，那一定是在牡丹江。 摄影/滕洪亮